【刺客列传】Undefined（末日AU，P15）
【琉璃国·生命】
天玑周边被异种挤得满满的，别说从国境线开始，从前整个天玑郡那么大的地方都游荡着凶悍的异种群，见人就蜂拥而至。
执明开着豪华的房车，一路载着慕容离往北，打算在钧天国东北面搜刮一些物资，顺便避过天枢无人机驻扎的路线，随后就往他们想去的目的地去。
途中，在一座城市一角，一片有点荒凉、只长着些许小树的空地上，他们看到了一个仿佛封闭式体育馆的巨大建筑。
说是体育馆，但这也太大了点，只怕能容下几万人在里面正常生活。况且外壳的色泽过于鲜亮，这样周围居然都没有异种，真是太离奇了。
“原来异种不喜欢这种色泽鲜艳的东西……”执明四下环顾，不止这个“体育馆”周围，这座城市完全没有异种徘徊，“这是什么体育馆？哪个明星以前来开过演唱会？我怎么不知道钧天还修了座这么猎奇的体育馆？”
“这不是体育馆。”慕容离的语气也有些不确定，眼中闪过叹为观止的神情，“这可能就是琉璃国吧……”
“琉璃国？”执明皱眉想了想，忽然想起天枢国传出的那个传说，说东境偏北的地方还有一个国家，锁在一个巨大的罩子里，“啊！是那个薛定谔的猫……不对，薛定谔的国家。”
这么说倒是不错，琉璃国里究竟住了多少人，是人类还是异种，是不是还活着，都没有人说得上来。
“原来他们在这里。”慕容离感慨道，感觉到一阵热气扑面而来，这个外壳应该是太阳能电池板。
看来如果里面的人还活着，是精心布置过内部的生态循环的，这个半球面积远大于体育馆，能赶上一个小社区了，起码住了上万人。
“它为什么都不修个门？”执明有点疑惑，或者是门很难找，或者门位于看不见的地下，但他们总不至于不需要和外界交换些物资和情报吧。
“维持基本生活的话，也许不需要。”慕容离在心里粗略估算了一下，“只考虑日常所需，做个小型生态圈也未尝不可，即便需要补充些什么，也不是常常需要出门的。”
“成天圈在里头，就叫生存，不叫生活了。”执明把手一摊。
开车围着转了好几圈，不管是鸣喇叭还是作势要往上撞，里面都毫无反应，大概是不会搭理他们了。
不止是他们，天枢用了各种方法与他们沟通，都没能取得效果。
当真是薛定谔的琉璃国，谁知道里面是天堂还是地狱。
绕到第三圈，执明发现了异常：“这是什么……”
“贝壳。”慕容离瞅了一眼，回答了一句废话，但很快皱起眉，“海产……”
“琉璃国已经和天玑一个水平了？”执明惊讶道，想了想又觉得不像，一下子脑洞大开，更惊讶了，“海底生物在贿赂琉璃国？”
慕容离白了他一眼，没有回话。
这的确像敲门砖，但放在这里，好像许久没有人问津了。
在异种还没有出现的年岁里，钧天国的东海岸一直都是相当繁华的重要经济区域。旅游业在许多城市都发达得很，深得子煜欢心，他哥哥虽然是个严谨的工作狂，但他只想做个闲散的富二代，时常四处旅行。
他们家买了个海边别墅，整个暑假他都住在那里，高兴就到海滩上呼朋引伴玩耍，不高兴就在别墅里瘫在床上，最多写一写暑假作业。
倒不是他很在意成绩，是他哥念叨起来太可怕。
假期快结束，他的作业也写完了，但这两天白天连续下雨，不是游泳的好时机。无所事事，他就夜晚到海边看看星星。
管家在屋里忙，小伙伴们也已经回家了，独享着清爽的海滩，他打开随身音响，一个人听起了音乐。
他不讨厌安静，一个人坐着也挺好，刚这么想，就看到缓慢爬行的寄居蟹后面跟着什么东西。
那是个……人鱼，和一般人想的人鱼不一样，是鱼头人身的东西。如果大白天看见，大概是个笑点，但大晚上的就有点渗人了。
不过子煜第一时间没有喊出来，因为他看到对方的眼神惊恐又疲惫，这时候要是喊人来，它应该避免不了被关起来研究的命运。
被无数中二动漫、科幻电影影响，加之尚且年幼，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自己要成为世界的主角了。
对方似乎已经不行了，歪歪倒倒躺在礁石后面，苟延残喘。
他不知道对方吃什么，就把手里抓的小虾抛过去，对方还真抓起来吃了，那嘴看起来就一般人大小，只怕也吃不上更大的东西。
喂了一阵，那家伙就不吃了，慢慢潜到水下面，一点影子也没留下。
“哎……”子煜轻轻喊了一声，小心翼翼靠过去，却什么也没找到。
会不会是人贩子……回过神来的他开始往“科学”的方向想，但第二天夜里，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，那家伙又来了。
还是那副打扮……或者说长相，这次看起来精神得多。看着子煜，它什么都没说，也没有上岸，只把一枚蚌壳放在礁石上，再退到更远的地方看着。
子煜赤着脚摸过去捞，还是活的，刚准备试着和那家伙对话，管家就在院子里担心地喊：“少爷！这时候不要下水！”
他心虚地一缩身，再抬头，人鱼已经潜回去了。
接下来的三五天，那只人鱼变成了傍晚的时候来，每次都给他扔两枚贝壳。他也不知道这是猫把老鼠堆在人类门口那样的报恩，还是这家伙真的通人性。
“你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吗？”他坐在礁石上，和人鱼隔着三五米，忍不住问。
对方茫然地看他，好像没什么反应。
除了拿贝壳换小虾，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交流。
他回去的那天，他跟人鱼说：“我要回家了。”
人鱼望着他，这次终于和平时的行为有了区别，它把一大堆贝壳一股脑捞上来，通通交给了他。
“你听得懂啊……”他笑了，对方愣了一会，学他咧开嘴。
虽然隐约感觉对方通人性，但他什么都没有告诉别人。不擅长耍赖央求，他就安静地等到了放假。
放假第一天傍晚，他支开了所有人，一个人去礁石边等着。
人鱼果然还在，日落的时候冒出头，把海草编成的环从脖子上摘下来，顺着浪花抛到子煜脚边，子煜就捡起来戴上。
“我还会回来的。”这个假期很短，他只待了两天就返回了学校。
到他寒假他回来小住，那只人鱼也还在海边，依然在傍晚时分和他一起待一会儿，不过最后也没学会用什么方式交流。
“你没有同类吗……”子煜有点诧异，从来没见过其他人鱼，“还是只有你游到岸边来？”
对方好像智力有限，看到他皱眉，就用力又丢了两枚贝壳过来。
“不是不是……”子煜慌忙接住，忍不住笑了，“明天我要送你礼物。”
第二天，他把陆地上的花环抛过去，被对方准确接住了。只可惜是冬天，都是温室大棚里送亲友的品种。让他想一想，送人鱼的花应该要在路边采新鲜的。
“暑假见。”他挥挥手，人鱼也跟他挥挥手。
这一别之后，异种就占领了海滩，他看到平地盖起的太阳能罩的时候，已然困在这座城池里了。
“活着最重要，要什么自由？”他哥哥说一不二，曾经只是普通富商，现在已经拥有了绝对权利。
也许……也许它们不是那么坏？子煜这么想了，但没有说出来。
他不知道有没有误会，即便有，他哥哥也不会听。
那些异种里也有和那只人鱼长得很像的，他不知道和那只人鱼有没有关系。
彻底封锁外围的时候，他用塑料假花编了个花环，放在城外的一棵小树上，除去国内的，整座城市里的人已经搬空了。
异种忙于进攻钧天王城，如今得胜，很快就要来这里。但说也奇怪，他们离海岸不算太远，异种一开始居然没有来。
大家最后看了一眼雾蒙蒙的天空，琉璃国的屋顶终于合上了，如果顺利，半年才会有人出来一次。
每一次子煜都跟去了，悄悄去看一眼他的小树。树上的花环被人拿走，树下放着一小叠贝壳。
于是他把搜刮的鱼罐头放下一个，这就是他与对方所有的交流。
海底生物与人类有没有和解的可能，他做不了主，但他的友谊似乎还在继续，两个无能为力的生命，还试图去理解对方。
后来通过各国进一步研究，他知道了，异种是没有货币概念的。他之所以会收到贝壳，不是以物易物，那是他喜欢在海边捡，让对方学会了。
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？”他哥有一次逮住他在看情报，严肃地问他。
“没有。”他摇摇头，“我就是好奇。”
“好奇心害死猫。”他哥告诫道，“消灭异种交给那些强国就是了。”
“嗯。”他应了一声，手揣进兜里，又去摸那颗小而圆的珍珠。
这个大小，一点也不值钱，但他大概是唯一一个，收到过异种礼物的人类。
他不是世界的主角，但……应该是一名幸运儿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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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BC